说不出口的对不起

说不出口的对不起

文/李颖

  “他们为什么就不能亲口对我说句对不起？！”

   面前的少女一边哭泣，一边握起了拳头。她平日里待人温和，笑容灿烂，这时却像一只被困住的野兽，满身伤痕不停地嘶吼着。

   她怨恨的人，是她的父母。大学毕业之后，她忽然要与家人断绝关系，毫无征兆。在沟通中，我明白了这件事的原因。在女孩年幼时，曾经遭到长期的校园霸凌，她的母亲目睹这一切却无动于衷。像父亲求救，父亲却因为工作忙碌忽略了孩子的呼喊。

   更让她痛苦的是，在女孩18岁时，她郑重地跟父母谈起这件事，却被父母毫不在意地一笔带过。本想好好放下心结的她陷入了更大的悲伤之中。

   在我和她的父母谈起这件事的时候，她们满不在乎的样子也刺痛了我的心。“就是那个时候没注意嘛，这又没什么大错，我们供她吃穿供她上学，难道还不够好吗？”我忽然理解了女孩的愤怒如何而来。年幼弱小的自己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，父母缺位。成年之后，得不到父母的“对不起”。只好将“断绝关系”当作发泄，当作报复。

   当我提出让父母当面道歉时，居然被一口拒绝，原因是他们觉得这会损伤父母的形象。他们不明白，对女儿的忽略是对父母形象的最大伤害，道歉只会挽回形象，而不是加深伤害。

   其实，越是关系亲密的人越是需要说对不起。态度越真诚，越能促进双方的情感。然而大多数中国家庭都说不出口“对不起”这三个词，大家可能觉得，都是那么亲密的人何必那么见外呢？

   可能平常不用经常说抱歉，但是如果一个道歉可以让女儿放下心结，可以修复一些几近破损的家庭关系，何乐而不为呢？

   究竟拒绝道歉的深层原因是什么呢？

   我在生活中经常遇到说不出道歉的朋友，从他们口中说出“对不起”真的是比登天还难。但是他们的内心真的充满了愧疚，明明道歉能让心里好受些，但就是说不出口，看着真令人着急。

  其实他们是混淆了“行为”和“品质”的关系，如果道歉就会觉得自己是个“坏人”。如果为忽略了孩子的呼救道歉，就等于承认了自己是不称职的父母；如果为工作没完成道歉，就等于承认了自己是个糟糕的员工。但一个人做出了什么样的事，跟他的本质并没有直接关系。道歉，仅仅是因为没做好一件事，而不是承认自己是个“坏人”。

   同时，他们觉得道歉并不能改变错误已经发生的事实，也担心对方并不会原谅自己，觉得逃避是最好的方式。在对方最需要的时候，却远远地逃开。无法坦诚地将“对不起”说出口，这会对亲密关系造成非常负面的影响。

   当然，说出“对不起”并不是修复关系的结束，而是用来表达愿意理解、愿意聆听和愿意去尝试共同改变的开始。

   先从敞开心扉，真诚地说句对不起开始吧。虽然只是轻轻的一句话，却是修复家庭关系的一大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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