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日,《比利·林恩的中场战事》先后在北京和上海首映,与美国媒体的褒贬不一相比,国内媒体为李安奉上的基本都是好评。安叔在外头受到的气,终究还得靠娘家人抚慰。
环球君也在第一时间观看了这部现象级电影的最高规格版本。我们将在明天奉上对《比利·林恩》剧情的详细评论,但下面这篇文章不会太多涉及剧情,而是用自问自答的形式,对李安的这部新作做了一次技术性测评,毕竟,对“3D画面/4K分辨率/每秒120格帧率”的用户体验,是很多人最关心的。
1. 安叔这次为什么要采用新技术来拍摄《比利·林恩》?
在我们看来,李安向来是个故事优先的导演。家庭片、武侠片、奇幻片、超级英雄片……整个生涯里,他一直在通过风格各异、却无一例外地带有新鲜感的故事,从不同角度抵达人性深处。
但《比利·林恩》的情况有点特殊,李安这次的拍摄初衷是先有技术,再有故事。熟悉安叔的影迷都知道,在完成《少年派》之后他最想着手进行的项目,是一部3D拳击片,他试图在其中还原两位伟大拳手·阿里与乔·弗雷泽,在马尼拉进行的“世纪之战”。
然而《少年派》的拍摄经验告诉李安,数字电影技术还有很多不足。数码影像略显廉价的拖影效果,和表现动态画面时的模糊感,都让他对这个自己的激情项目信心不足。或许只有超高的分辨率配上无比流畅的高帧率影像,才能真切表现出拳拳到肉的效果,让观众体验到两位拳手在比赛时,肾上腺素飙升的兴奋感。
3D/4K/120帧的技术,是李安决心为自己拳击片选取的新技术,但为了熟悉这一技术,李安必须先拿个东西练练手。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北京与冯小刚、贾樟柯对谈时会说,如果不是有对新技术的考量,他根本不会拍《比利·林恩的中场战事》这本小说。所以请各位李安影迷稍稍降低期待,如果《比利·林恩》的故事略显单薄,那是因为安叔还在为自己的下一部力作蓄力攒大招。
2. 3D/4K/120帧版《比利·林恩》给人的观感如何?
首先我们必须承认,顶配版《比利·林恩》的视觉效果,确实与普通院线电影有很大不同。画面的亮度、清晰度与细节还原能力,都在高规格制式的支撑下得到了最佳体现,以至于生活在北京冬日连绵雾霾中的环球君,在面对片中明亮通透的环境时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。
人家伊拉克战区的天都要蓝过我大北京啊
另一方面,高清立体高帧率制式,并没有让环球君产生太多的生理不适。过于流畅逼真的画面,在一开始的确会让人想到家电商场当中高清电视播放的试片片段,不过只要你跟随人物融入故事,这种过于数码的质感就不再是障碍。但要说影片给人的观感有多么耳目一新,倒也不见得,因为对于这部以小场面与对话戏为主的电影来说,给予高清立体视效的发挥空间并不多。
3. 《比利·林恩》在视觉上与之前的所有电影有哪些不同?
总体上,影片大概有和其他电影不太一样的四个点:
①影片的机位基本上以固定镜头为主,因为当摄影机在高帧率之下动起来时,还是会给观众带来一定的晕眩感。影片给环球君带来最显著的生理不适,就是发生在摄影机以接近180°的角度,横摇过橄榄球球场的全景时。如何在高帧率之下解放摄影机,是新技术将要面对的问题。
②影片的画面较平,没有太多的明暗观影对比,也没有丰富的景深层次。据李安的解释,这样的风格是受到了新技术的限制。与之前每秒24帧的电影相比,这部每秒120帧的电影为每格画面曝光的时间,只有前者的五分之一,所以该如何为场景布光,就成了李安不得不面对的棘手难题。他给出的答卷,略微有些偷懒:在单人镜头中对背景模糊虚化,在多人镜头中为所有演员一视同仁地布光。于是一言以蔽之,《比利·林恩》的画面风格虽足够明亮,却不够立体。
③虽然在单个镜头内部创新较少,但是在连接不同镜头时,李安却在做着一些将时间维度空间化的新尝试。李安坦言,之所以拍摄小说《比利·林恩》,是因为小说本身有着些微的意识流倾向,而在他看来3D技术正是为人物内心世界做出立体呈现的最佳形式。而在影片几处最重要的闪回场景中,我们能明显看到李安的用心:当场景从“超级碗”橄榄球赛的中场秀转换到战场时,战场上的沙尘会以3D的形式将橄榄球场“淹没”;而当场景从战场转入球场时,球场上发射的烟花也会侵入到伊拉克战场上空。
④最后一点:李安的新作确实在制造一场“浸入式体验”。其中最明显的特征是,传统电影为了不打破观众的偷窥幻觉,往往不愿让片中角色直视镜头。但《比利·林恩》中的多个角色:克里斯汀·斯图尔特饰演的比利姐姐、史蒂夫·马丁饰演的橄榄球队老板、克里斯·塔克饰演的电影经纪人,和向比利表达敬意的橄榄球观众,都有着直视摄影机向镜头说话的时刻。这种美学风格会让我们想到RPG(角色扮演式)电脑游戏,摄影机在这里不再代表一个中性的旁观视点,而是将我们和比利的视角合二为一,让我们看到比利眼中的一切。
然而,李安的尝试仅仅停留在视觉层面,这也是电影所无法超越的“局限”,它在感官上能抵达的上限,其实并不高。若要彻底地为观众营造浸入式体验,为观众制造出以假乱真的全新世界,电影就必须与VR、人机交互与电子游戏通力合作;但到了那时,电影也就仅仅是整个产业链条中的一个组成环节,它的本体性在与其他媒介的融合中必然会受损。走向感官至上的电影未来,究竟是好是坏?我们现在还不敢妄下定论。但它绝对会与我们多年来所习惯的电影有本质的不同。
4. 作为一名普通观众,该如何观看《比利·林恩》?
与高规格的技术格式一同到来的,是高昂的票价。在中国大陆,只有北京的博纳影城悠唐店与上海的上海影城,可以放映最高规格且原汁原味的《比利·林恩》。
博纳悠唐店对3D/4K/120帧版《比利·林恩》实施的是错峰观影优惠价,每天早上第一场和晚上最后一场非会员价230元,会员价180元;周一至周五18时之前时段非会员价288元,会员价238元;黄金时段以及周六日,非会员价320元,会员价260元。顶配版《比利·林恩》在上海影城的票价,则根据观影不同时段分别有150元、180元、200元三个档位。所以,无论你是身在北方还是南方,想要一睹李安新作的原味真容,都是件费钱的事。
还好,为满足不同观众要求,万达院线在国内6家影院里提供了3D/2K/120帧的准顶配版,还在近一千五百家里提供3D/2K/60帧的中配版。想知道身边哪家影院能满足特定需求的影迷,可以到本文最下方的长图中按图索骥。
环球君能给大家的观影提出哪些建议呢?首先,如果你是土豪、电影从业人士、对新鲜事物充满兴趣的好奇宝宝,或是李安多年铁杆影迷中的任何一种,那么环球君就不用多说什么了,因为你如果看不到这部片子的顶配版,肯定不会甘心。
但是,对于不属于这上述几类人群的普通观众,环球君想给大家打一剂预防针,提倡理性消费。因为,《比利·林恩》注定不会给大家带来如当年《阿凡达》一样突出的视觉震撼,毕竟李安的电影只花了不到5000万美元,而卡梅隆的电影烧了2.4个亿,那还是在七年前。
在环球君看来,最理性的选择还是在量力而行的基础上,从低配往高配看。毕竟电影到现在还是一门叙事艺术,所以如果你对《比利·林恩》的故事来了电,高配版的技术属性肯定能为你的二刷三刷体验加分;但如果你对这部片的故事根本没感觉,那么放心吧,为它配上每秒900帧的速率,你还是不会被爽到。再说了,同样是花两三百块钱,去游乐场坐趟过山车,或是去VR体验馆玩上那么一圈,最后获得的感官体验,并不会比看这部电影差。
附图:万达院线对《比利·林恩》不同格式的安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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