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什么是它，开了网络奇幻剧的先河？｜国剧60讲第三季（16）

大家好，欢迎来到国剧60讲第三季，我是主讲人李星文。今天这一期，我们要回到网络剧发展的初期，聊一聊民国奇幻剧《无心法师》的来龙去脉。

以《匆匆那年》《灵魂摆渡》《暗黑者》为代表，2014年被称为中国网剧元年。《匆匆那年》是校园青春剧，搜狐出品。《灵魂摆渡》是灵异奇幻剧，爱奇艺出品。《暗黑者》是悬疑罪案剧，腾讯视频出品。

在此之前，优酷出品的《万万没想到》和搜狐出品的《屌丝男士》，是网络剧的典型形态，所谓段子喜剧。但前头说的三部剧同时在2014年出现后，网络剧开始在制作体量上接近传统电视剧，后来更进一步发展壮大，与电视剧分庭抗礼。

到2015年的时候，网络剧进一步成了气候。《盗墓笔记》《心理罪》《无心法师》又冒了出来。当时，除了爱奇艺、腾讯视频、优酷土豆之外，搜狐视频也是流媒体的一方诸侯。他们一方面通过第一时间引进美剧吸引到诸多高端用户，另一方面也发力自制，向更广大的受众群进军。

2015年6月的上海电视节上，搜狐视频发布了他们自制计划：《无心法师》《他来了，请闭眼》《匆匆那年2》《示铃录》。请注意，这几部剧的制片公司有老牌劲旅，也有新扎师兄：

《无心法师》由偶像剧重镇唐人电影制作，《他来了，请闭眼》是刚刚自立门户的正午阳光制作，而《匆匆那年2》是搜狐自己的人马制作的，《示铃录》则是慈文影视与林楠导演制作。

2015年7月6日，《无心法师》在搜狐视频率先开播。这部剧改编自尼罗的同名小说。当时已经有了IP的概念，也就有了大IP的概念。从国民度上来说，《无心法师》无法和同题材的《鬼吹灯》《盗墓笔记》相提并论，但唐人老总蔡艺侬就是选中了这部小说。

她说，《盗墓笔记》你做得再好，这个IP还是南派三叔的，《无心法师》做好了，这个IP就是属于我们自己的。可能在第一季、第二季是打平，没有钱赚的，我们就当是养IP，IP做火了之后可以转移，比如做动漫、电影、游戏，再去变现。

蔡艺侬一开始就和作者谈好了，买了所有领域的永久版权。后来的事态发展某种程度上印证了她的规划：《无心法师》连做三部，不管播出平台怎样变化，但始终跟唐人的品牌绑定。当然，原先设想的电影和游戏开发没那么顺利，但这也不是《无心法师》一家的问题。总之，这个IP确实产生了相当的影响。

在《无心法师》之前，偶像片和恐怖片是泾渭分明的两个类型。偶像片负责阳光细雨，锦衣华服，缠绵悱恻；恐怖片负责血腥变态，长发遮面，情痴仇怨。偶像片的调性是明亮、柔美的，恐怖片的调性是暗黑、阴森的。两者似乎很难结合起来。

但《无心法师》做到了。韩东君扮演的无心俊朗而鬼马，金晨扮演的月牙儿神经大条兼淡淡羞涩，陈瑶扮演的岳绮罗一副小萝莉的脸庞，王彦霖扮演的军阀顾大人长得也不赖。

男一号是一个没有心脏的奇男子，像都教授一样活了很多年，反一号是个说不清是妖是鬼是煞神的女子，脸一变就是《咒怨》里的鬼面，浓眼影和血嘴唇尤其骇人。

中国影视创作的不成文戒律是：可以有妖，不能有鬼。原因我猜是：妖是自然的精灵，超出科学范畴，但不涉哲学体系；鬼是人的生命的变相延续，如果承认就动摇了“无神论”。

网剧也不能公然唱反调，另立山头。可是网剧当时毕竟传播半径小，在人与鬼之间，除了可以有妖，还可以有煞，有种浮游于天地间的生灵和魂魄，这就给文艺创作带来了发挥的空间。

有妖没鬼的时间长了，电影市场里的鬼片都萌物化了，像新《画皮》里的狐狸精简直绿色无公害，《捉妖记》里的胡巴完全是宠物啊。

而网剧还是享有表达上的红利，无心法师咬破手指就要面对凶残的修罗世界，可他跳出井口就是心里揣着爱情的小帅哥，和傻大姐月牙儿言来语去，暗通款曲。

民国乱世，青春年少，爱情和眼泪一样都不少。井口伸出长发，赤面红唇黄符，还是有相当恐吓力。这部剧走的是偶像加轻恐的路线，惊悚戏份置于偶像言情总纲的领导之下，尽展妖媚，略示惊吓。

蔡艺侬说：“我们不能因为它是网剧，我们就胡来了，还是要自律。这部剧英文名叫MONSTER KILLE，就是捉妖师。小说里有很多不能用的东西，必须要进行二次创作。原著是从民国讲到现代的，我们选择了民国这一段，至少在中国电视剧史上没有出现过民国捉妖记这样的故事，它就很有趣。”

事实上，剧集追求官能刺激，无论如何也比不过电影，终究还是要靠走心、走人物、走感情来取胜。

蔡艺侬说，“一个不会老、不会死的人，不知道自己活在哪个朝代、哪一年，他的内心是有多么寂寞和寂寞。有观众说我们的主题曲《贝加尔湖畔》跟剧不搭，但如果你把它想象成一个很遥远的地方，就会觉得非常搭。”

唐人做网剧算是蓄谋已久。好多年前，土豆网就找他们做网剧，20分钟一集，每集二十多万的制作费，都是爱情、偶像题材，但是蔡艺侬拒绝了，她觉得这个预算做不过韩剧和台剧的偶像剧，宁肯不做。到2014年，唐人终于出手了，因为他们找到了发力的方向。

应该说，做网络剧不是仅仅把电视剧换了一个平台播出，得搞清楚它的用户为什么不再舒舒服服通过大屏幕去看剧，宁可用IPAD或者手机去观赏？当时的网络剧可以分成两种：

第一类是碎片式的段子剧，比方说中国的《屌丝男士》《万万没想到》，纯粹消遣的东西。第二个就是高规格的严肃剧，比方说美国的《纸牌屋》《冰与火之歌》，你可能第一遍是在IPAD上看的，但看进去了就想买蓝光碟在大屏上再看一遍，它的制作比常规的电视剧要高很多。

《无心法师》想向美剧学习，去做高规格的东西，但是又受限于市场的体量，就依靠题材取胜。就是不能去拍那种在传统电视剧里就能看到的东西，必须找到稀罕的题材，然后再用更好的包装和制作去体现。

唐人在古偶剧领域享有盛名，有很多制作精良的作品。《无心法师》20集将近4000万的投资，单集成本大约180万元。考虑到全新人阵容，这个制作费相当不低了。这从片中精细的造型、美术和特效场面看得出来。

题材独特，开局就先声夺人。偶像+轻恐，观众接受了这个风格。《无心法师》算得上是一炮打响。而唐人在传统的古装偶像剧之外，又开辟出了一条新的产品线。

以更高的视角看，网剧大发展打破了原有的利益分配格局，也荡涤了生产、创作上的很多清规戒律。全行业在固有的领地之外，突然又多出了一块天高海阔的试验田。新人编剧、导演、演员有了上位的机会，制片公司有了开发概念车的机会。

蔡艺侬认为，做网剧的确更自由了，尤其体现在选角上，可以选择真正适合角色的演员，而不必非要局限在明星演员。韩东君、金晨、陈瑶等人都是新人，但表现出色，与角色的匹配度也较高。正因为一开始就想明白是走网络端而非电视端，就不必拼咖，允许 “任性”，作品的独特性得以保留。

2015年前后，中国电视剧存量不减，增量大涨。这固然给后来的资本过热、供大于求埋下了隐患，但从新陈代谢的角度看，却是新人之福，网剧之福，行业之福。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，不可一概而论，对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