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密不透气的“出息”教育下,“初心”都去哪儿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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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少的他的“初心”去哪儿了?到底是怎样的“出息”教育和社会环境让一个孩子可以去看不起自己的父母、去满怀着不知从哪儿来的优越感,冷漠地鄙夷一个社会基层群体?
 
01
要谈初心,得先回到原点。
十多年前的一个暑假,正上大学的我在上海做家教。
傍晚,虽烈日不再,但八月的上海依然闷热难耐。和即将要读初三的学生一起出来遛弯,没一会儿便汗如雨下。十几岁的男孩,很不耐烦,“这鬼天气,还让不让人活?我奶太没人性了,还非得让我出来烤。”
四周尽是建筑工地,一顶顶流动着的黄色安全帽很是显眼,我随手一指:“这算什么,他们都烤了一天了。”
接下来的回答,是我至今对那个夏天的最深刻记忆:“这帮人没长脑子啊,那么多工作,干什么不好,非要干这个,这种鬼天气也不知道歇歇。”
男孩的父亲在美国当厨师,他长期跟爷爷奶奶生活。在当时的上海,他家的物质条件算不上优越。由于父亲对他要求颇高,总在电话里训斥他,但又常年不在身边陪伴,男孩和父亲的关系有些紧张。
我问他:“什么样的工作是好工作?”他一脸不屑地背过身,不语。我再问:“你觉得你爸的工作是好工作吗?”
男孩不耐烦地呲了一声,“反正我将来肯定不干那么没出息的工作”,然后,一溜烟跑开。
 
02
这次家教很快结束,我一直没有弄明白,年少的男孩所认为的有出息的工作是什么。有几次找他聊这个话题,他都百般搪塞或逃避。
当时的我,一年后将大学毕业。“什么是有出息的工作”,也正是我思考得最多的却也最弄不明白的问题。
几乎是从记事起,“出息”大概是我从父母和长辈那儿听到的最多的词之一。而界定是否有出息的标准也简单,并总会找一个参照。比如:同龄的人中谁更听话,谁更勤快,谁成绩更好;大人中,则是谁的官当得更大,谁的工资更高,谁考上的大学名气最响。再大一点,长辈们又开始谆谆教导,你应该如何敬酒递烟、看人眼色,以更有“出息”。
近年回农村老家,这种“出息”的话题几乎未变,只不过界定“出息”的标准有了些新花样:谁在城里买的房子更好,谁的车更高档。
外界的这种“出息”思维下的教导和期许,如同一张织得快密不透气的网,一直罩在成长的路上。而那个上海少年的一句指责他父亲的“没有出息”,则像突然出现的一柄利刃,将这张一度以为很结实的网生生刺出了一个巨大的裂口。
 
03
对于当时在内地一个小城市上大学的我来说,北京、上海的一份稍微体面些的工作不是“出息”而是“很有出息”的代名词,更不用说还是在美国的工作了。厨师又如何?我其时对于体面工作的理解无非就是,只要不像父辈那样整天风吹日晒、“面朝黄土背朝天”就好,甚至觉得即便是成为被上海少年万分鄙夷的“黄色安全帽”中的一员也是种荣光,毕竟是在大城市工作。
走出山村,是我这一代以及比我更早的绝大多数农村孩子努力读书的最大动力,或者说得再高大上点,这就是那个时候的我们的梦想。
但就在梦想快要实现的时候,一个懵懂但叛逆的城市少年兜头浇过来一盆凉水,即便是在炎炎夏日,也让正憧憬着“有出息”的工作的我透心凉了一把。
    单从我个人角度来说,还真得感谢这位我后来再也未能和他取得联系过的少年。某种程度上,正是他的一句话,让我从一直想挣脱的“出息”的大网中开始更加坚决地逃离。在选择工作时,“什么样的工作是我想做的”渐渐取代了 “什么样的工作是有出息的”。至少,这样就算做不到成为他人眼里的“有出息”,也能成为自己心里的“有出息”。
 
04
但从人性和社会的角度,这位少年欠他父亲以及“黄色安全帽”一句源自初心的真诚道歉。对于“出息”的追求比我远大得多的他,大概当时从不知道什么叫做“初心”。
所谓“初心”,在词典里的意思是“本意”,可以指做某一件事的初衷,比如佛学上就用“初心”来指初发心愿学习佛法者;而从人性的角度而言,也可以指回归人性本真。
“出息”可以有大小,但“初心”却无优劣。你可以在“出息”的追求上比别人远大,但作为有“初心”的人,也需要对不论“出息”大小的他人有着人性角度的最基本的尊重。而一旦抛弃了“初心”,则“出息”越大,对他人和社会的伤害可能也越大。
倒也无需去苛责少年,而更应反思的是,年少的他的“初心”去哪儿了?到底是怎样的“出息”教育和社会环境让一个孩子可以去看不起自己的父母、去满怀着不知从哪儿来的优越感,冷漠地鄙夷一个社会基层群体?
而如果孩子的“初心”都过早地丢弃了甚至于就没有培育出“初心”,那么任何关于“初心”的寻觅和建设都是无源之水、无本之木。
我一直庆幸并深深感恩,虽然农村的经济发展和教育水平有限,但诚信善良的父母用他们的朴实、努力和责任感做出了一个最好的人性示范,让被“出息”大网长久裹挟的我从没有迷失方向、忘却“初心”。(作者系《中国新闻周刊》高级记者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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